勇於凝視死亡

設法培養「死其實沒什麼大不了」的心情,並且經常練習,讓你的心習慣它。死亡本身真的沒什麼,我們都一把年紀了,而且還會愈來愈老,如果繼續老下去卻死不了,那不是很糟嗎?從某個角度來看,能死、會死其實是好事。人的身體來自善業,太痛苦時,這個身體會因為承受不了而死掉。想想看,如果狀況太苦卻死不了,不是很悲慘嗎?地獄與餓鬼眾生的情況就是這樣,他們遭遇的痛苦不知是我們的多少倍,但因為要受苦的惡業還沒完盡,只能繼續活著,此時死不了本身就是極大的辛苦。但我們不一樣,我們會死,這是好事。要像這樣透過思惟,幫助自己不怕死,培養「死亡本身其實沒關係」的心情。

死不可怕,重點在死了之後去哪裡。死後如果墮入三惡道,那就太可怕了;死後如果投生到極樂或妙喜淨土,那就太好了。要緊的是死了以後,死亡本身並不要緊。無論做或不做什麼,我們最後都不免一死,這是事實,但如何運用這個事實,讓自己變得更勇敢,是我們要去努力的事。若不設法培養不怕死的勇氣,總想著「死緣極多、活緣甚少」,恐怕你會變得疑神疑鬼,坐車怕車禍,搭飛機怕空難。如果佛法的思惟只讓你成為緊張兮兮的人,那又何必呢?

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脅而緊張害怕時,可以試著加強「死後我要去哪裡」與「死時佛法如何幫助我」這兩個重點。在思惟死亡無常這個項目時,這兩個重點一定不能忽略。此外,也可以運用這個害怕去觀修悲心。緊張害怕時,連帶想到其他有情也在面對死亡威脅,他們也感到很害怕,由於你能感同身受,從而捨不得他們跟你一樣苦,因此而打從心底希望他們都能不再感到害怕。

如果你因為觀修死亡無常,而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會死,一般而言這是好現象,但因為在日常的行住坐臥間,不容易完整思惟「死時除法而外餘皆無益」,那時可以運用這個害怕去修皈依,可以練習這樣想「無論死活,我都交給三寶」,也可以按照祖師的方法,內心憶念「死若是善,祈加持吾死;活若是善,祈加持吾活;若死若活,唯祈三寶知」,這樣會很好。

問:在一場車禍中,亡者躺在我的車底下。雖然所有的鑑定都證明他不是我撞死的,但我仍然感到很內疚,覺得自己無法完全置身事外,或許他的死多少與我有關。雖然我不斷為亡者祈福回向,但我仍感到很難過,不知如何是好?

答:我們或多或少都是他人受苦的因緣,就算是間接的,仍然有我們的一份。例如,很多蟲蟻在農夫耕作的過程中慘死,而那些米是吃進我們肚子裡的,所以那些蟲蟻的死,與我們脫不了關係,我們是牠們承受極大痛苦的一個因緣。雖然不是有意的,但有很多眾生確實因我而受苦,想到這裡而為他們祈求回向,這是好事;想到田裡的那些喪命的昆蟲,因而期勉自己吃完飯後,要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,這樣做是對的。

至於你到底有沒有殺人,關鍵在有沒有殺意。「因我而死」與「由我去殺」是兩回事,也許他是因你而死,但只要你沒有殺意,他就不是你殺的。過去曾發生一件事,有個小偷在行竊時被一位法師發現,法師想把小偷嚇走,就拿鞋子丟他,結果小偷死了。雖然如此,但這位法師不算犯殺戒,因為他只打算嚇走小偷,完全沒有殺人的意圖。

有時我們明明想幫助對方,但對方卻因此而死了;有時我們明明想傷害對方,但對方卻因此而獲益了。在第二種情況裡,你本來想傷害的那個人,如果跑過來謝謝你,你大概不會開心吧?如果你本來打算毒死他,誰知道他吃了毒藥後,本來的病竟然痊癒了,你既不會覺得高興,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做一件偉大的善行。同樣地,你明明沒有害他的念頭,但對方卻因此受害,雖然會難過,但也不必太自責。

投生在輪迴裡,我們與眾生之間一定會互相牽累,例如,我們亂發脾氣,旁人因此受委曲而牽怒他人,怒氣便跟傳染病一樣擴散開來。很多人因為我們而起煩惱,很多眾生因為我們而遭受痛苦,要知道這就是在輪迴裡會發生的事,這就是身處輪迴的過患,是拿了這個蘊體後必然會有的後遺症。若能知道很多人因為自己而受苦,因而經常誠心誠意地為眾生祈願,這其實是很好的事。

雖然沒有殺意,但因為自己的疏忽,例如開車不專心或是酒駕而讓對方喪命,雖然不是蓄意殺人,但確實是造成對方死亡的主因。但你的情況不是這樣,真的不須要太難過與自責。不過,如果你能像佛陀那樣不是更好嗎?小昆蟲鑽到佛陀腳下,會先享受七天極大的快樂,然後死亡,接著就投生到天道,然後值遇佛法、證得果位。如果你能變成這樣不是更好嗎?所以,努力成佛吧!成佛後,你就會有這種本事!

…2010.1.1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