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沒有病很久

一天的時間算是長還是短?很難講吧?我們的感覺經常變來變去,在遇到困難或是身體疼痛的時候,會覺得一天的時間長得過不完,就像翹首等待某個人,卻怎麼都等不到的感覺;但在很開心或工作很忙的時候,會覺得一天的時間怎麼一眨眼就過完了。總之,一天到底是長還是短,就看你怎麼想。某種想法會讓你覺得一天很短,某種思考方式會讓你覺得一天好長。坐牢的人會說,一天好像一年。

從相對的角度思惟,有時會覺得人生真的很短。有些人在觀修死亡無常之後,會覺得人生似乎只在眨眼之間。一旦生起這種感受,無論再開心、再快樂,他都會覺得沒什麼,因為只是一下子而已;無論再痛苦、再難受,也會覺得沒什麼,因為只是一下子而已,難不倒他。但快樂也好、難過也罷,才一發生,其實就是過去的事了。或者這樣說,現在是下午一點鐘,在一點鐘以前,你經歷了快樂或痛苦,你到現在還保留著「我很快樂」或「我很痛苦」這些感覺,但這只是你的心在保留它而已,事實上它們都已經過去了。現在是下午一點,此時你猜測兩點鐘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,而且由於這些猜測,讓你很擔心或是很期待,但這也只是你自己的心要這樣想而已,事實上它們還沒發生,所以並不存在。這樣想過之後,你會知道,無論好事或壞事,就某種說法而言,其實都只是一下子而已。

還在三大寺學習的時候,一星期只有一天可以放假輕鬆一下,其他時間都要很努力讀書。有一位法師說,他平常都會算日子,想著自己努力了四天、五天,或是計算這個星期禮拜已經努力了幾小時,在這樣計算的時候,會覺得自己努力很久,心很累,後來他想:「這些都已經過去了,都不在了!」每一剎那都是新的剎那,產生這個想法後,心就不累了。

同樣的情況似乎也會發生在久病的人身上。想著自己已經病了一年、病了兩年,因此而感到不開心。但再仔細想想,如果你是一月一日開始生病,到了十二月三十一號那一天就算滿一年。然而,在你說「我已經病了一年」的那個時候,那個一年在哪裡?哪裡有一年?在你說著一年的時候,其實只剩下十二月三十一號這一天,其他的全都過去了,現在有的只有一天,哪裡有一年?

…2016《緣起見無害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