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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課-透過思惟修忍辱
一、思惟業果道理修忍辱
關於透過思惟業果道理修忍辱。《入行論》說，如果有人來傷害自己，不論是打或罵，造成此事發生的因是什麼？對方是暫時的緣，主要的因是自己造了惡業。如果自己沒有造惡業，這種傷害不可能發生；雖然自己有造惡業，但若少了他這個緣，這個傷害也不會發生。所以，造成「我被傷害」的原因裡，有他一份，也有我一份。產生苦的原因，有一個部分是因為他，有一個部分是因為我自己。根據這個道理，在想著「因為你，所以我受苦」而打他一下時，也應該要想到「因為我自己，所以我受苦」，然後也打自己一下，這樣才公平。西藏哲蚌寺有一位法師，有一天他的法衣被偷了，由於他相信業果，所以那時他就跟自己說：「喂，你看！你偷了別人的東西。」他這樣說的意思是「因為過去世曾經偷了別人的東西，所以你看，現在自己的法衣被偷了」。
二、思惟輪迴過患修忍辱
再透過四聖諦的道理來說。射箭時，箭要怎麼樣才能夠射中標靶？一方面在此方要有射箭的人，一方面在彼方要有人把標靶舉起來，然後才會發生「射中」這個結果。如果只有標靶，但沒有射箭的人，就不會有箭朝著標靶射過來；同樣地，雖然有射箭的人，但如果沒有標靶，也不會有「射中」這種結果產生。所以，箭要射中標靶，必須要兩方都具備才行。同樣的道理，當我們說「我被傷害了」，不管是被打還是被罵，以被打來說，產生身體疼痛這個結果，一方面是因為對方用刀子、斧頭砍自己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我自己去拿了輪迴的蘊體。由於業與煩惱，我去拿了這個輪迴蘊體，它就像標靶一樣被我舉起來，由於這兩方面的原因聚合，而產生「我被刀砍」的結果。造成眼前這個困境的原因一個在對方，另外一個則是自己去拿了這個輪迴蘊體。
一切苦產生的因，一方面是因為自己造惡業，這個部分屬於業果的道理；另一方面來說，一切苦的根本是因為在輪迴中投生。必須先知道上述這個事實，而且要繼續串習並產生一點覺受。當別人欺負、傷害你，發生這些困境時，你馬上會想什麼呢？若是朝業果的方向串習嫻熟，你會想：「是因為我造過惡業才會這樣，所以我不可以造惡業。」心會朝這個方向思考。這樣一來，這個困境就好像是在勸你斷除惡業。如果是朝著「受苦的主因，是因為我在輪迴中投生」這個方向鍛練，遇到困難時，你會馬上把矛頭指向這裡，此時你會想：「我真的不能再投生輪迴了！」會生起這樣的心力。
總之，一旦對這些道理有一些體會，那些給你困難、傷害你的人，就成了勸你的人，他們在勸你：「你看，是因為造惡業，所以才會有這種結果，以後不要再造惡業了啊！」、「你看，在輪迴中投生就會是這樣啊！以後別再投生輪迴了。」
三、思惟惡趣苦修忍辱
當別人來傷害自己時，要知道，若自己沒造惡業、沒在輪迴投生，這種傷害就不可能會發生，他也不會造惡業。所以事實是什麼呢？因為他，所以自己遇到現在這個小苦；但因為我，他造了惡業，由於造惡業，他必須在幾十萬年之間、在很多輩子裡領受大苦。所以說實在的，應該是他生我的氣，因為實際上他只傷害我一點點，我因為他而受的苦其實很小，但他因為我而遭遇的困境卻非常大。如果應該有人要生氣，應該是他對我生氣，而不是我對他生氣；如果要道歉，應該是我向他道歉，他不必向我道歉。
如果真的相信業果，例如，對方來打我，他由於打我而墮入惡道，而我只是身體被他碰到而已。這樣說來，整件事情其實是怎麼樣呢？他由於煩惱而內心混亂，他在傷害自己時觸碰到我的身體。雖然我的確被他打到，但我不該怪他，反而應該同情他。這種情況就像是，有個人現在內心非常混亂，所以拿刀殺自己，但在揮刀的過程裡，刀子碰到了我們，此時雖然我們受傷了，但內心會非常同情對方。對方來打我，他正在做一件會讓自己墮入惡道的事，只是在這個過程中，我們附帶受了一點傷害。
談到惡趣苦，也許有人會不以為然、不喜歡，但這種反應無法成為惡趣苦不存在的理由。惡趣苦是非常難以忍受的大苦，有人聽了很不能接受，但有人聽了之後心情反而變好了。由於他有點相信惡趣苦，今生無論遇到什麼苦，他會想「我又沒投生地獄，現在這種苦又有什麼？」這種想法讓今生遇到的苦變小了，於是就不太傷得了他。
四、善用思惟方向
不同的思惟方式會造成很大的差異。《入行論》[註1]說，有些人看到別人被武器刺傷流血，自己就暈倒了；有些人看到自己被武器刺到流血了，反而變得更勇悍。這兩種不同的反應，是不同思惟方式造成的結果。同樣地，遇到困難時，如果心想「這個困難好大」、「那個困難好嚴重」，這些困難對我們而言就愈變愈大，心也會變得愈來愈不快樂。反之，若想：「這種程度的困難，哪裡值得大驚小怪？」這種看法把困難的頭壓低，不快樂的感覺就不太有機會產生。由此可見，思考方向會造成很大的影響。
若不懂得思惟，小事就能攪亂內心的安寧。在印度經常發生的事情是，坐車子時，包括人力三輪車、嘟嘟車等，會為了多付或少付二、三十元盧布跟司機討價還價，有時司機不老實，故意藉機佔我們的便宜，我們很容易就因為這樣生氣。先不談有沒有因此造惡業，當下內心就因此變得混亂了。若你生氣的原因是司機造惡業，那還好一點，但其實你心裡如果真有閃過這念頭，你就不會生司機的氣，只會對他生起悲心，所以，我們不是因為司機做錯事、造惡業而生氣。那麼，我們到底是在氣什麼呢？
雖然我們可能會講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，例如覺得司機不誠實，但其實說穿了，就是捨不得那三十元盧布。如果你很窮，全部的身家財產只有三十或五十盧布，那就不能怪你，會因為這樣生氣無可厚非，但我們的情況不是這樣啊！我們擁有的錢應該有幾千或幾萬元吧，二、三十元盧布而已，不管這位司機是否誠實，這些錢他要就給他，又有什麼關係呢？若能捨得，心就會變得很輕鬆；由於捨不得，心因此變得混亂，於是跟對方吵架，愈吵愈兇，你可能會忍不住把手抬起來想要揍人，本來只有兩個人打架，接著雙方背後的人馬也都加入戰局，甚至引生出更大的麻煩，就為了二、三十元盧布！
五、思惟「我不向壞榜樣看齊」而修忍辱
別人對我們發脾氣、講難聽的話，我們會說「他對我發脾氣、罵我，真是壞人」。因為生氣了，所以我們也擺臉色給對方，也跟別人講他的壞話。如果他的這個行為是好的，我們還可以說自己是在向他學習；但我們一方面說他的行為很壞，既然是壞行為，就不應該跟他一樣才對，但我們卻做著跟他一樣的事，真奇怪啊！
透過辯經學經論的人，在互相問答時，若對方說的話有矛盾，我們會跟對方說：「擦！」同樣地，當我們做出這種自相矛盾的反應時，也應該對自己說「擦！」才對，哈哈。有一天，我認識的一個人，他在我面前罵另一人：「某人很壞，我不欣賞。」我回來之後，遇到另一個朋友，我跟他說：「某人罵別人，我不欣賞。」才一講完，我想了一下，我知道自己也「擦！」了。哈哈。
六、思惟導師的教導修忍辱
若承許有造物主，不論哪一個宗教，都主張這位造物主對大眾有慈愛心，也許沒有包括一切有情，但至少都主張要愛一切人。若真的相信造物主慈愛一切人，這表示什麼？表示我知道我正要去傷害的那個人，他是造物主慈愛的人，想到這裡就會警覺到：若我真的去傷害他，就違背造物主的想法。就像如果我知道某人善待我母親，我會很喜歡那個人；同樣地，若造物主對其他有情都有慈愛心，而自己善待這些有情，造物主會很高興。再舉個例子，父母如果聽到某人欺負自己的孩子，他會非常生氣，甚至比自己受傷害還生氣。同樣地，若我們傷害有情，造物主會生氣嗎？以印度教來說，他們認為天神會生氣。這不是很可怕嗎？若造物主會對我們發脾氣，他的力量又很強大，一旦惹他生氣，那就慘了。
對佛教而言，佛不會生氣，不只佛，有一定程度的菩薩也不會生氣。但他們為何不生氣？他不是明明很慈愛有情？他慈愛的對象被傷害了，為什麼他不生氣？若你說：「我執是煩惱的根本，因為他們沒有我執，所以生不了氣。」我就想繼續問：「我執與生氣之間的關係是什麼？一定要我被怎麼樣了才會生氣嗎？」
同學：《入行論》說，若傷害有情，佛菩薩會不喜歡；若利益有情，佛菩薩會高興[註2]。
老師：「佛不喜歡」與「無法使佛歡喜」兩者要不要區分一下？「不喜歡」這個用詞，不覺得有點「有煩惱」的意思嗎？
若一心一意慈愛有情，會非常喜歡對方；若喜歡，就無法產生不喜歡的心，所以「慈愛」與「不喜歡」兩者無法共存。對傷害有情的人有慈愛心，就無法對他產生不喜歡的心。雖然在一般的口語上，我們會用「不喜歡」來表示「使佛菩薩聖心不悅」，但如果直接用「不喜歡」這個詞，就會產生矛盾的問題。所謂喜歡與不喜歡，若討論的對象是有情，說「喜歡有情」就會朝向「慈愛有情」的方向理解；但如果討論的對象是某件事情，說「喜歡某個工作」就與慈愛沒有關係。這樣說來，佛會不喜歡傷害有情的這個行為，但他不會不喜歡這位有情，因為他對有情有很強的慈愛心。
有人從有無「我執」的角度來討論，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。但我是從這樣想的。多年以前，洛桑校長被幾個人刺殺身亡。幾天後，聖座對大眾說：「剛聽到這件事情時，心有一點不快樂；但再想一想，受害者痛苦的時間是一下子，但殺人者造的惡業非常重，他會在很長的時間經歷無邊的痛苦。想到這裡，我生起很大的悲心。」
一個有佛教見地的人，或者，一個至少很相信業果道理的人，他如果對被害者生起百分之十的悲心，就要對加害者生起百分之九十的悲心。我們沒有修心，很難在被傷害的當下，馬上對加害者修忍辱；但我們可以在被傷害之後，為那位加害者祈福。讓那位加害者的行相在心中浮現，想著他，然後想「願他快樂」；就算很難真心這樣想，至少讓自己從嘴裡說出這幾個字。不過，若剛好處在氣頭上，恐怕連這樣也做不到。
我因為沒有好好實修，在被人傷害時，很難當下就能修忍辱；但我會在事後為他祈福，這樣做，我的心就舒服多了。我會想：「以前曾傷害我的人，願你們不但暫時有獲得快樂，究竟也要獲益，最終成就佛果位；未來，凡是傷害我的人，願你們不但暫時有獲得快樂，究竟也要獲益，最終成就佛果位。」在這樣祈願後，有時內心就變得很輕鬆。有一次，在這樣祈願後，我想到，如果這個祈願可以成真，而且對方也知情，不知大家會不會奔相走告，使得來傷害我的人愈來愈多？哈哈！
※ 摘要：
- 如果有人來傷害自己，不論是打或罵，造成此事發生的因是什麼？對方是暫時的緣，主要的因是自己造了惡業。
- 造成眼前這個困境的原因一個在對方，另外一個則是自己去拿了這個輪迴蘊體。
- 那些給你困難、傷害你的人，他們在勸你：「你看，是因為造惡業，所以才會有這種結果，以後不要再造惡業了啊！」、「你看，在輪迴中投生就會是這樣啊！以後別再投生輪迴了。」
- 對方來打我，他正在做一件會讓自己墮入惡道的事，只是在這個過程中，我們附帶受了一點傷害。
- 一個有佛教見地的人，或者，一個至少很相信業果道理的人，他如果對被害者生起百分之十的悲心，就要對加害者生起百分之九十的悲心。
[註1] 《入行論》：「有人見己血，反增其堅勇；有人見他血，驚慌復悶絕。此二大差別，悉由勇怯致，故應輕害苦，莫為諸苦毀。」
[註2] 《入行論》：「眾樂佛歡喜，眾苦佛傷悲；悅眾佛愉悅，犯眾亦傷佛。」
